文：钱丽娜 石丹

ID：BMR2004

“企业家”和“社会责任”这两个词并不是天生就联系在一起的。

在由《商学院》杂志举办的“2019《商学院》商业领袖高峰论坛”上，上海交通大学安泰经济与管理学院副院长尹海涛教授谈起了企业伦理问题。

在商业发展之初，人们并不认为企业家需要承担一定的社会责任，也没有今天所谓的“企业社会责任”一说。

最具代表性的观点是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米尔顿·弗里德曼（Milton Friedman）在《纽约时报》上发表了一篇题为《商业的社会责任在于增加利润》的文章，其中的观点整整影响了一代人。他把“经理”描述为公司股东的“代理人”，对雇主负责，在符合社会基本规范的前提下尽可能地多挣钱。企业经营合规合法是前提，但他却否定了企业还有其他的内在社会价值的存在。

上世纪九十年代，这个观点开始备受挑战。企业家们纷纷反思，什么才是真正的企业？最具代表性的观点是，企业若是谋求长远发展，必须跟利益相关方保持和谐且正能量的关系，这些利益相关方包括雇员、消费者、投资者、社区等等。

在探索企业价值的过程中，你需要问自己一个问题，企业的价值究竟是什么？

美国生鲜连锁店全食（Whole Foods）的联合创始人兼首席执行官约翰·麦基（John Mackey）在创立企业时，坚持认为企业的使命是提供最健康的食品。当引入外来投资时，首先会问投资人是否认可企业创始人的价值。

从这个角度而言，企业的价值观反映了创始人、管理层和雇员的价值观。这个观点曾经引发了一场轩然大波。弗里德曼认为，企业社会责任是虚空的，企业当然会为了增加自己企业的商誉去做慈善，这不过是披着营销外衣的一种表述，不能说是企业价值。

在这场大辩论中，麦基认为，没有必要对资本主义体制下的企业这么悲观，人性是多元化的，企业也应该是多元化的。在市场上取得成功的企业是那些坚守自己的社会价值的企业，而不仅仅是以利润为导向的企业。

这些争论对我们的启示是，我们不能简单地定义一家企业是不是具有社会价值，或者具有社会价值的取向。如果有一个光谱，我们可以想像在光谱的左边可能是一些彻底唯利是图的企业；在光谱的右边可能是一些纯粹为了给社会创造价值、解决社会问题而创办的“社会企业”。

中国的商业社会如今也发展到了一个全新的时刻。这从人们观念的改变中可见端倪。

早在2009年，上海交通大学安泰经济与管理学院（以下简称交大安泰）就开设了《环境经济学》的课程，第一年选课者寥寥可数，学院顶着压力坚持办学，至今已经有100多名学生，开设四个班。从这一变化中便可以看出学生兴趣的变化，而学生的兴趣则反映了新的社会价值、政策取向和市场需求。

交大安泰把商业伦理和可持续发展的教育放在非常重要的地位。在课程设计中，商业伦理是平台必修课。这意味着，无论是学管理专业还是学经济专业的学生，商业伦理都是必修课。学校的办学理念是，中国未来的企业家不能只以利润为导向，不能只在“术”上有所专长，更要有强烈的社会责任感，有正确的社会价值取向。这是交大安泰在新时代重塑商学院使命的努力，也是持守交大“砥砺第一等品行”之传统的执着。

目前交大安泰鼓励学生从事有社会价值取向的创业。例如有学生正在从事铝罐回收的创业项目。国外的铝罐回收可以达到40%，但是在中国因为缺乏相关工艺，只能把铝罐粉碎后做成铝粉，非常廉价，无法作为铝罐再次回收利用。因而这项创业一旦成功，将减少对原材料的依赖，使得资源可以循环利用。重要的是，因为这是一个社会企业的项目，这意味着企业的创办以社会价值为取向，但为了支持事业的运行，必须要实现经济上的收益。怎样实现社会价值和经济收益的平衡，使两者互为支撑，这是安泰商业教育盼望能够给予创业者的引导和赋能。

在商业伦理的教学中，安泰分为两个层面。第一个层面是从应然层面去授课，应然是指在可能的条件下事物应该达到的状态,或者说基于事物自身的性质和规律所应达到的状态。例如在原初状态，怎样的企业才是社会最需要的？企业的社会价值应该具有怎样的表现？有怎样的评判标准？这部分课程在教学时，会引入哲学思辩，比如康德的公平与正义，罗尔斯的社会公平、公民理性的讨论等等。

在另一个层面从实然的层面展开的。我们盼望能够帮助学生理解政府、非营利组织、投资者、消费者、雇员和社区，在社会责任和环境保护方面，与企业的互动逻辑，并在此基础上，确定企业正确的战略。我们认为企业伦理是绝对存在的，但企业社会价值的实践并没有唯一解。我们希望给学生提供正确思考问题的路径，让拥有不同技能的人提供不同的解决方案，或者解决西部缺水的问题，或者解决厨余垃圾的问题，或者解决国家在基础科研发展中的问题。

企业家是市场经济的主体。未来的企业家，决定了企业在未来，与其他社会主体共创社会价值方面的生命力和贡献。交大安泰，矢志为社会培养有强烈社会责任感的企业家，为这些创业者和管理者坚定不移地提供知识和智力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