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一种性格,高智商的概率更高?

CBC2018年期刊VOL24 2018-09-06 1858 0
一半的性格维度与智商有关

哪一种性格,高智商的概率更高?


我之前写过一篇《一个误导了无数人的错误理念——我要更自信》,其中提到一个观念:真正的牛人总是缺乏自信的。


这个结论其实有点武断,因为这篇文章只分析了一种心理效应,而非理论推导。不过前几天,我看到了一篇“性格与智商关系”的心理学研究,其结论表明:性格中的自信(assertiveness)维度,与智商在统计上“无相关性”,这就是比较严谨的说法。


这篇研究的部分内容我已经在上周的文章中引用过了,发现大家很感兴趣,所以今天就结合我平时思考,做一下此篇研究的全文解读。


这篇文章的研究者以“大五人格”为基础,分析了俄勒冈州近500名白人五大性格维度的45个子维度,以及他们的智商,然后分析这些子维度与智商的关系。最后把这些维度分为“正相关、不相关和负相关” 三类。


总体上,一半左右的性格维度与智商无关,这也验证了我们平时把“智商”和“性格”看成是两件不相关的事,有一定的合理性。


但仍然有一半的性格与智商有关系,其中有比较好理解的,比如“智力投入”、“智力深度”这两个性格维度与智商呈正相关,而“感性”则与智商呈“负相关”。


但也有不太好理解的,比如“理性”“完美主义”这两个看起来很聪明的词,其实与智商无关;而“条理性、道德感、乐于助人”却都是与智商“负相关”的性格。


当然,这个统计有着心理学研究“样本数不足”的通病,所以结论未必严谨,我其实也就是拓展一下思维,想一想其中有没有什么结论可以验证平时的思考逻辑。


不过,在分析这组统计数据前,有一个逻辑上的常识,需要提醒大家。同样,大家想要喷我的时候,也别犯这个逻辑错误,这就是——相关性不代表因果性


什么意思呢?比如说“条理性”与智商在统计上负相关,既可能是“因为一个人的社交能力强,所以他的智商就低”,也可能是“因为一个人的智商高,所以他的社交能力弱”,还有可能,它们之间没有因果关系,而是同时与另一个因素有因果关系。


至于为什么为呈现一定的相关性呢?这种相关性又意味着什么呢?这正是本文想探讨的问题。


“开放性”与智商的关系


45个人格维度中,与智商正相关有一共有16个,值得注意的是,“大五人格分析”中评估“性格的开放性(openness to experience)”的9个维度指标,竟然有8个与智商“正相关”,而其他四个大的维度,与“智商”都没有如此大的相关性。


也就是说,大五人格中的开放性格者,更有可能拥有高智商。


“开放性”性格是的是什么呢?以其中相关度最高的三个子维度为例


智力投入(intellectual engagement)(相关度0.423):

词汇量丰富,常常使用生僻复杂的词汇;

见解深刻而有洞察力;

语言运用能力卓越;

把思考当成一种享受

努力了解自己……


智力创造(intellectual creativity)(相关度0.414),

喜欢解决复杂的问题

常常提出一些别人不去想的问题

很多人叫你“百事通”,但也有人叫你“扛精”

擅长把很多不想干的事联系在一起


心智敏锐度(mental quickness)(相关度0.324),

能够处理复杂的问题;

喜欢读有挑战性的内容;

擅长自己发现答案;

快速抓住事物的核心;

对流行的东西很敏感;

擅长处理大量信息……


总结一下这三个维度,“开放度”并不一定是专业能力强,而是对困难的东西不回避,对不懂的东西好奇,对新鲜的东西敏感,对复杂的东西有耐心,对常规的想法不满足、对异类的想法不排斥……


从这一点上看,如果性格是先天因素的话,那么智商可能并不完全是先天因素,而此人的性格本身就很享受那些“对智力要求很高、对知识面要求更广、对陌生情境容忍度更好”的活动,经过长期锻炼而固定下来的。


所以再细看,“开放性”中的8个维度中,相关性最高的这三个都与“知识广度”有关;而其他体现“知识深度”的智力能力(intellectual competence)、自省(introspection)、思考深度(intellectual depth),以及评价“创新性”的创造力(ingenuity)、想象力(imagination),相关度反而稍弱一些。


“开放性”人格的一个结果是“多元化”的价值观。在美国的政治光谱中,民主党主张“多元化”价值观,其支持者有两个极端,一类是底层的少数裔,出于自身利益而支持,另一类就是受教育程度最高的那一部分高智商者,控制了媒体和大学。


下面再来到另一端,看看两个典型的负相关维度。


条理性、道德感为什么会负相关?


与智商负相关的人格维度中,列第二、四位的分别是“条理性”、“道德感” 。


这就让人大跌眼镜了,特别是“条理性”,怎么就负相关呢?先来看看这两个维度的描述:


“条理性”orderliness——相关度-0.180:

迷恋整理术和一切有秩序的东西

永远按规矩办事,按时间表执行;

离开了清单就不会做事,离开了菜谱就不会做菜

对自己的东西看得很紧……


道德感(morality)——相关度-0.131:

不偷税漏税(按美国人的标准)

尊重他人隐私

追求生活的和谐感

遵守规矩、尊重权威


老实说,从这些描述中,我还真看不出“条理性”和“道德感”跟智商有什么关系,事实上,这两个性格维度的“负相关程度”明显要弱于“开放性”的“正相关程度”。


所以我猜,引起“负相关”的并非“诚实”、“重规则”等等价值观因素,而是这两个性格维度中,与“开放性”相反的“封闭性”特征。


这一点在“条理性”中非常明显。


我一篇洋洋洒洒至少四千字的文章出来后,常常有人评论:


啰里啰唆说那么多,其实就是三点,1、……,2、……,3、……


说实话我还是挺佩服这些人的总结能力,确实是把瓜子一个个列出来,把西瓜瓤给丢了。


学习需要总结,条理性强的人特别喜欢总结,但总结本身也在丢失大量信息。


“地球是个球体”是一句总结,但这句总结其实丢失了大量 “开放性”的人热爱的“冗余”信息:地球并非是个标准的球体,因为自转效应,形成了两极稍扁、赤道略鼓的形状,而且为了不让高山和大海影响自转,还有点歪七扭八。


“开放性”性格通常不满足于问题的常规解法,所以“开放性”意味着结果着无法预料,而大量“冗余”信息是“条理性”极强的人的天敌,所以他们往往有“不听别人把话说完就急于总结”以及“耐心听别人讲完话,丢掉复杂信息总结简单信息”的习惯,可算是一种“信息洁癖”了。


所以,“开放性格”对立面就是“追求实际的性格”:不喜欢学习理论化的内容、不擅于表达复杂的思想、不喜欢深入研究某一个主题、不喜欢跟复杂的人交往、巨讨厌那些想不明白的事……


他们喜欢说:

“别给我讲没用的东西”

“别老是理论一大套”

“整那么复杂,不就是那XXX吗”

“你绕什么弯子,直接告诉我答案不就得了”……


我们生活的世界,在一个“条理性”很强的人的眼中,就像一个封闭的“树状结构”,所有的知识都是一根根树枝,繁杂而有谱系;

但在“开放性”性格的人眼中,世界是 “剪不断、理还乱”的知识团,看似不相关的两件事,可能有着深刻的内在联系。


“道德感”强的人,同样有这种“不爱多想”的习惯。


1964年,纽约发生了一起抢劫案,歹徒在一个公寓附近威胁一名女子,女子大声呼救,公寓内的38名住户都听到了,却没有人伸出援手,眼睁睁地看着歹徒逃走,女子倒在血泊中丧命。


案件被报道后,舆论纷纷归咎于现代都市人的“冷漠病”,和今天的“键盘侠”一样。


将道德作为各种社会问题的答案,是一种简单、安全、低成本的方法——刹那间,世界清静了。


但社会心理学家拉塔奈和达利并不满足于这种直接明了的解释,他们发起了心理学史上第一次大规模的实验,征集了145个实验者做了1497次测试,在地铁车厢假扮需要帮助的乘客,记录在不同人数的情况下,得到帮助的概率分别是多少。


这个实验之后。还由不同的心理学家,以不同的形式重复了无数次,比如在拥挤的大街上假装摔倒、在房间内假装引发烟雾、在大街上公然盗窃汽车,等等。最后,心理学们以海量数据证明了心理学上最没有争议的观点之一:


——当你求救时,在场的人越多,你得到帮助的可能性越小(旁观者效应)。


这也是心理学史上最有用的结论,人们在各种各样的实验中总结了一系列“如何正确求救的法则”,经过大规模的宣传,挽救了无数人的生命。


直面人性的复杂,是一件不容易的事,“道德感”本身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人们利用“道德感来逃避复杂思考”的习惯。


解决问题的思维扯一点民族性的


这几年,常常听到一个词叫“白左”的词,通常是欧美那些以“多元化价值观”为名,骨子里面却充满“西方式偏见”的左派,美国是民主党的支持者,欧洲是默克尔大妈的支持者为代表。


中国人不喜欢“白左”很正常,并非不喜欢“多元化”的价值主张,而是不管左派右派,本质上都是“西方中心论”,只是左派更虚伪。


说实话,中国人比西方人更有“多元价值观”的传统,基督教、伊斯兰教是“一神教”,中国官方虽然一直号称以“儒家治天下”,但我们中国人从来不会傻到只信奉一个神——谁给咱好处,咱就拜谁。


中国人也很聪明,原则问题采用“不争论”的态度,官方的口号是“奉天承运”,民间相信的是“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和“王候将相,宁有种乎”。


这也是中国特色的“实用主义多元价值观”,以打道“道德教化”的旗号,核心却是极端的实用主义——不管白猫黑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


但“实用主义多元价值观”是一种结果导向,它常常让人放弃思考那些极其重要的问题——为什么是黑猫抓到老鼠,而不是白猫?


而西方现代思想中的多元价值观,却是过程导向、充满思辨色彩的,什么“程序正义大于实质正义”、“人生而自由,但处处都在枷锁当中”、“科学总是可证伪的”。它不会痛痛快快地给你一个结果,而不是不停地抛出一个又一个的假设,引导我们去思考。


中国人擅长考试,包括测智商,因为考试是“结果导向”人,但真正的创新是没有办法事先给出一个目标的,创新的唯一驱动力就是“我想知道”。


美国一位物理学家为了大型强子对撞机项目,向政府申请巨额拨款。在国会的听证会上,有议员问“这项研究有什么用”时,物理学家回答:“从目前已知的技术看,绝对没用。”


议员微微吃惊:“那我们为什么要批准呢?”


物理学家不慌不忙地说:“因为我想知道它有没有用,而且你也想知道,只是你们不知道自己想知道。”


所以我们可以做应用,“新四大发明”都是应用层面的东西。因为应用可试错,错多了自然知道错在哪儿,这叫“摸着石头过河”。但我们做不了“芯片”,因为芯片太复杂,你不去研究其中的逻辑,错了一万次你也不知道错在哪儿。


中国文化中有开放式思维的基因,所以我们对“素质教育”,对“问题式教育”,一点都不排斥,但我们常常又忍不住问:这TM到底有没有用?


我们必须放弃自己文化中那些“极度实用主义”的思维,因为这是一种思考上的偷懒。“摸着石头过河”的结果是虽然过了河,但却不知道怎么过的,石头有多少,河有多深,有没有别的危险。下次过河,你还得“摸着石头”。


将才与帅才


话说回来,智商对我们工作的影响要比我们想象的小很多。


开放式思维更适合做研究,但工作中更重要的行动却是“决策”,无论研究的多么复杂,决策总是要简单地在A、B、C、D选项当中选一个,要求我们具有简化思维的能力。


这也是我们平时说的,将才和帅才的区别。


所以,对生活中绝大部分的事情,听从道德感的召唤,其实是一件节省心智资源的很经济的事情。对于特别复杂,难以权衡利弊的决策,诉诸内心长期形成的价值观,同样是更可行的方法。


(文章来源:人神共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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